如那盆濒临死亡的绿萝一样思念,又像它一样倔强地活着。
——题记
听说左边靠近心脏,不能经受太多的惊涛骇浪,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
“纯子,外婆……外婆不行了”。小姨哽咽地声音通过手机里的电波传过来,竟然给了我一种不真实的感受,她在胡说些什么,我深爱的外婆,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我把小姨没说完的话语生生截断了。
三天的服丧期,我从家里返回学校。带回了外婆生前最喜爱的一盆绿萝。往事历历在目,从小,我就是一棵肆意生长的野草。爸爸妈妈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奢侈的称谓,虽然在长大之后,我也曾经偷偷地躲在屋后的草垛后轻轻呼唤过那两个陌生的词汇,但那总归是自己的空想,我喊得出爸爸妈妈,可是实际上,我的父母亲从我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永远地的缺席。
从我蹒跚学步,外婆便是参与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她像我的母亲、老师、朋友,我的童年,和这个人是分不开的。外婆没有了,毫无预兆,我讨厌死亡这个词语,它凭什么带走了我的外婆,让我的世界从此不再明亮。我整日郁郁寡欢,怀念与外婆在一起的时光。从外婆家带回来的那盆绿萝,搁置在窗台上,萎靡不振的样子在这个万物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夏天格格不入。它和我一样,也在为逝去的外婆而哀伤。
心底里的悲伤无限的蔓延,外婆去世的事件给我造成的打击被我放大了无数倍,我走入了一个无所适从、巨大、灰色的脑细胞也无法想明白的不可言说的世界。我不明白这个活生生的极尽所能宠溺我的人怎么就被安置在了一个小小的棺材里,连同我的想念与悲伤一同被埋入了黑暗冰冷的地底下,这辈子再也听不到那亲切的叮咛。
绿萝的藤蔓开始枯萎,入目即为干枯的黄绿色。我开始上课睡觉,发呆,精神不振。心理委员每每看着我,欲言又止。
终于有一天,我被她连哄带拉的带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心理咨询室,孙老师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我聊天,和我说疼爱他的人和他最疼爱的人,一开始我闭口不语。后来,在经过几次谈心之后,我慢慢地学会了放下,但是还是会有偶尔的走神与突如其来的感伤。终于有一天,孙老师提醒我,让我悉心看看我的绿萝,这时候我才想起了那棵被我的外婆倾注了和我同等爱意的被我忽视掉的绿萝。
它默默无言的站立在阳台上,残枝败叶使它看起来像披着一身破旧衣袍的老人。在这个明亮的夏天,它静默的看着悲伤的我沉沦,看着自己身上碧绿的衣裳因为我的无心照料而泛黄、破败、掉落。除了根部的藤蔓泛着微微的黄绿色之外,其他的枝叶早已一片枯黄,当初鲜亮充满生命力的绿意荡然无存,残损又皱巴巴的叶子有气无力的互相堆积,龟裂的土壤没有了滋养它的水分,灰白颓废的生命在靠着少有绿意的根部苟延残喘。
我捂住嘴,无声的痛哭,外婆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这盆原本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萝,难道就这么毁了吗?她临终前叮嘱小姨把绿萝留给我,其实不光是为了给我留个念想,更多的,应该是让我学会像这盆她养了多年的绿萝一样的坚强吧!
绿萝的花语是对生命的坚守和对生活积极的向上态度,它本身的生命力就是极其旺盛的,有水就能活,外婆应该也希望她深爱的我在遭遇挫折时要坚强勇敢的面对生活。
我突然就明白了孙老师的良苦用心,绿萝或许是外婆的另外一个化身,将会代替她伴着我度过以后的春夏秋冬。
我开始和舍友一起去散步、爬山、去图书馆学习,精神状态逐渐好转。窗台上的绿萝在我悉心的照料下,开始焕发生机。
我还是会时常的思念外婆,不同的是内心已经归为平静,窗台上的绿萝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好转,越发可劲儿的抽枝吐芽。油亮富有光泽的嫩叶冲击我的眼膜、肆意张扬。它适应了新的土壤,片片枝叶重新伸展,就像我接受了外婆离开我的事实,重新开始拾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它骄傲的伸展它的绿叶,宽阔细嫩、脉络清晰的绿叶丛中隐藏着一枝枝嫩芽。翠绿的嫩芽小巧玲珑让我不忍心触碰。
我想,也许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每个人都会经历生命中的至暗时刻,张开五指,眼前只有漆黑,彷徨、无助、挣扎、孤独。所幸,我生命中的黑暗时刻,遇到了照亮我前行的那一束光亮,那束光亮,让我的生命焕发了新绿。